杭州西湖苏小小是谁?苏小小,相传是南北朝时期南齐的歌妓,生活在钱塘。苏小娟,南宋歌妓,亦作苏小小,是苏盼奴之妹,钱塘(今杭州)人。其人,史料均无记载,其身世亦不可考。苏小小死时只有二十二岁,但她一点儿也不小,至今犹在西湖边微笑
(二)酒里春容抱离恨:帘卷香风透,美人为谁留
遇见阮郁不知道是苏小小的幸运还是不幸。但我更愿意相信如果让苏小小再选择一次,她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坠入与阮郁编织的情网。
阮家是从魏晋时代就是世家,阮郁的父亲阮道就是当时齐的宰相。祖上阮籍、阮瑀、阮咸、阮孚也无一不是声名赫赫。但他们的声名更在于癫狂与才华,唯独与风流无关,就算阮孚与宋祎的故事也很难称得上是“韵事”。这一切恐怕都不是苏小小所在乎的,或许一旦缘分来的时候,我们只能投降和沉沦。
她眼中只有他,他眼中也只有她,这就够了。
他骑着青骢马,她乘坐油壁车,在西泠桥畔,双宿双飞,羡煞世人。
但也气坏了阮道。苏小小无论多么出色,始终还是红尘女子,就算她不是一般的红尘女子,始终也是小户人家,这怎么配得上他们阮家?
这样的困境,三百年后的白居易遇到过。他苦恋湘灵却不得,真不知道他题写“苏家小女旧知名,杨柳风前别有情”时心底是如何滋味?
这样的困境,六百年后的陆游也遇到过。他与表妹唐婉的爱情故事远不是一句“曾是惊鸿照影来”那么波澜不惊。
苏小小的名声也传到了官府的耳朵里。时任江上观察使的孟浪就很是欣赏她。但是他这个人始终不如周邦彦、更比不上赵佶,他从骨子里还是看不上苏小小,所以他只是派人去“请”,而不是亲自去“访”,结果就是连续吃瘪。
当最终苏小小被请来的时候,他又想找回面子,就指着园中的梅花让她题诗。苏小小不亢不卑,一蹴而就,诗云“梅花虽傲骨,怎敢敌春寒?若更分红白,还须青眼看”。什么意思呢?苏小小的潜台词就是:我一介草民怎么敢违抗您的命令。只是我也有自己的尊严,您尊重我,我自然也就尊重您。
六百年后,一个名叫严蕊的歌妓在酷刑面前亦曾写道:“不是爱风尘,似被前缘误。花落花开自有时,总赖东君主。去也终须去,住也如何住!若得山花插满头,莫问奴归处。”如果可以待月西厢,谁又愿委身青楼?
做人求的是什么呢?尊重!天潢贵胄如何,贩夫走卒如何,还不是同样的一个“人”字。
我国历史上的红尘女子何其多也?为何世人对苏小小们念念不忘?尊重爱情,尊重自己,不外如是。
(西湖苏小小墓)
(四)绿杨深处是苏家:粉浅梨花瘦,千秋怜香骨
与其相信苏小小是被冤枉而死,我更愿意相信她是病死的。没有痛苦的突然病发,在那边松柏林里,在她心爱的油壁车里,与她挚爱的尘世告别。
我别无所求,只愿死后埋骨西泠。据说这是苏小小的遗言,也就是按照这个遗言,应试登第的鲍仁将苏小小葬在西泠桥畔,并竖碑,题曰“钱塘苏小小之墓”。从此在孤山下,在西湖边,多了户“苏”姓人家,中国的文人们也多了个精神家园。
三百年后,一个名叫李贺的书生,流落江南。他一生悲苦,但生性高洁。在苏小小墓前,他对着这位隔代的知音,悲歌。
幽兰露,如啼眼。无物结同心,烟花不堪剪。
草如茵,松如盖。风为裳,水为佩。
油壁车,夕相待。冷翠烛,劳光彩。
西陵下,风吹雨。
这位被后人尊为“诗鬼”的大唐鬼才,在苏小小墓前,没有了丝毫的“鬼气”,而是处处透露着不食人间烟火的“仙气”。
风为裳,水为佩。李贺心中的仙子纯洁如斯。
再五十年,花间词宗温庭筠拜访苏小小墓,词云“买莲莫破券,买酒莫解金。酒里春容抱离恨,水中莲子怀芳心。吴宫女儿腰似束,家在钱唐小江曲。一自檀郎逐便风,门前春水年年绿。”这位词风香艳的大才子,在苏小小墓前,也正经了许多。
到了宋金时期,离苏小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六七百年,所谓的南朝都已经成为了故纸堆里的陈芝麻烂谷子了,可还有人记得她。元好问,这位堪称金国乃至大蒙古国第一才子的大文学家,游历江南之时,也不曾忘掉苏小小。
槐荫庭院宜清昼,帘卷香风透。美人图画阿谁留,都是宣和名笔内家收。莺莺燕燕分飞后,粉浅梨花瘦。只除苏小不风流,斜插一枝萱草凤钗头。
他敬重苏小小什么呢?“不风流”!
“风流”这个词已经被用烂了,一个“不风流”的红尘女子反而显得如此可贵。
到了清代,隐居在钱塘江边的随园主人袁枚有诗曰“钱塘苏小是乡亲”。此时钱塘江边,有白居易留下的白堤,有苏轼留下的苏堤,还有岳飞墓,但说起本家,袁枚还是很自豪的提到了“苏小小”。
现在她仍静立在西泠桥畔,听钱塘江潮起潮落,看人世间沧海桑田。
她宛如中国文人的一个梦,一个纯粹的梦。在梦里他们可以与她谈诗品茶,可以与她君子之交。有人说她是中国的“茶花女”,其实不是。“茶壶女”始终太过于“世俗”,而她却如同一朵盛开的白莲花,在中国文人的梦里,亭亭玉立,永不凋零。
(五)后记:风为裳,水为佩
昨夜风起,京城的气温陡然下降,记忆中昨日还枝繁叶茂的白杨树,忽然就变得光秃秃了。
我躲在暖气房里,看风晃动树枝,又将树上掉落的叶子卷起,或许顷刻间那些叶子就被吹到了不远处的运潮减河里,然后被河水湮没,或者被鱼儿吞掉。
我会幻想来一场雪,一场大大的雪,在阳光流溢的冬日里。然后我会守在窗前,就像现在我欣赏落叶一般,慢慢品味,这城市被大雪弥漫的浪漫。
最后我再祈祷自己也做一个梦,一个只属于读书人的梦。在梦里,会有一个女子清歌。
“妾本钱塘江上住,花落花开,不管流年度。燕子衔将春色去,纱窗几阵黄梅雨”。
这女子,风为赏,水为佩。风生,水起,流光四溢。
是为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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